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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潜移默化的刻痕
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死亡是生者对逝去赋予的意义,但真正的死亡,要从被遗忘那一刻算起。
从前,陈默听到过这样一句话。
有的人活着,但他很早以前就死了,而有的人,他死了,但他还活着。
以前的陈默不这么认为。
以前的他认为,人死了就意味着结束,什么也不再剩下,什么也无法延续。
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后来,他越发确信这句话的正确,然而他却并不想去成为死了还被认为是活着的人,因为那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也许有的代价他能够承受,但有的代价,他没法去承受,他也没法去那么想。
他没法想象自己有天会失去重要的人,会失去陈,会失去他不愿意失去的人,以此来成就他的伟大。
也许,从始至终他都是只是一个顽固的市井小民思想,即使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即使他曾伪善的成了萨卡兹人的领袖之一。
即使他高呼着正义的口号,他满口仁义道德和公理编织出无数谎言。
萨卡兹的双手环抱住陈默的脖颈,从后方揽住了他的头,女孩的臂弯紧贴,伴随着某种忽然之间放大了无数倍的气息,气息里仿佛夹着硝烟和火药的味道。
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陈默想要将w推开,可没等他动手,w就先一步松开了手,朝后退去。
萨卡兹轻喘着气,嘴角有一抹鲜艳的血迹,她伸出指尖拂过唇角,看着自己指尖上的红色,突然露出醉人的笑容。
陈默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w打断了他的话。
她说了什么。
陈默的脸色先是平静,随后沉默。
w看着陈默,他的沉默不语令萨卡兹的笑容越发灿烂。
德克萨斯已然数度从半睡半醒间醒来,她始终无法安心入眠,房间内是昏暗的,有几缕黯淡的灯光从未拉紧窗帘的窗户照进屋内的墙面。
德克萨斯失眠了。
从离开叙拉古这一路上,这是她第一次陷入这种状态。
几年前,她也有过相同的经历,在家族刚刚覆灭那段时间,也是这样,通常整晚也无法入睡,她习惯将武器放在身边或者握在手里。
偶尔感觉到睡在自己身旁的那只狼悄悄从房间离开,她会小心翼翼的保证自己呼吸平稳,装作睡着的样子,又在房门关上时,睁开眼睛。
只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德克萨斯不再陷入这种状态,也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流离的日子,也许是因为那只陌生的狼渐渐取得了她信任,也或许不过是她已经熬过了家族覆灭后的迷茫,适应了新的生活和新的身份。
德克萨斯无法确定。
她唯独能确定的是,这种感觉很糟糕,真的很糟。
和过去所不同的是,她不必担心会有敌人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忽然袭击,在睡梦里悄无声息死去,可她还是无法安心的闭上双眼。
蛇还没有回来?
他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会不会遇到敌人。
他是不是已经悄悄离开了这里。
他是不是觉得会拖累到自己,不,他应该会事先告诉我。
他会吗?
看起来不会。
德克萨斯对蛇没有多少信心,她想,大抵自己一觉醒来就会忽然发觉,蛇已经悄悄离开了这座城镇,将自己留在了这里。
会觉得遗憾吗,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或者平淡的去接受这个事实。
在德克萨斯心里蛇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可他也说过,不会不告而别将自己留下。
那是在莱塔尼亚,德克萨斯,他同样说过,你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你自己心里不是也很清楚吗,他的过去或许比你还要残酷和沉重,如果换做是你,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德克萨斯没有答案。
就像她同样说不清自己脑海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杂乱无序的想法。
她躺在床上,数次闭上眼,又数次睁开,夜很深了,时间不知道走到了那里,窗外更加寂静,寂静的德克萨斯甚至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那些听不懂的声音早已消失,可她还是没能安眠。
德克萨斯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么多想法。
很奇怪,她以前并不会有这种感觉,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出现这种动摇,德克萨斯忽然想起了那天夜晚。
她靠在蛇的身边。
转过头去时,蛇已经睡着了,他明明说自己休息一会就好,可他的话语却不知在何时停下,没了声音后,德克萨斯下意识再去看他,他闭着眼睛。
蛇睡着的样子无比安静,可当德克萨斯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他鬓角发根刺眼的苍白总是会第一时间吸引德克萨斯的注意,仿佛在那一刻,德克萨斯感觉到了他身上被深深潜藏起来的疲倦。
沉重的,不得解脱的疲倦。
纵使在面对那些萨卡兹和敌人时,他表现的如何洒脱和轻松,可那一刻的蛇,这个男人,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么,那些他口中的朋友,他何必要带着武器去和对方见面。
他伴随着身体疼痛紧皱的眉头,可在这种病痛的折磨中,他依然能睡着。
德克萨斯没能狠心将他叫醒。
她脱下外套盖在蛇身上,想要站起身,去车里将毛毯取来,但蛇的手却忽然拽住了德克萨斯的手掌,将刚站起身的她拉住。
她回过头时,蛇依然没有睁开眼,他口中在低声呼唤着什么。
德克萨斯凑近时,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别走。”
别走,他一直这么轻声呼唤着,仿佛是对某个人,断断续续,他抓住德克萨斯的手掌,像是抓住了那个他不愿意让她离开的人。
他的梦想必并不美好,德克萨斯想,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德克萨斯重新在他身边坐下,他似乎能感觉到德克萨斯的存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话语也轻了下去。
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抬起头,头顶的黑暗的天空被树荫遮挡,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夜晚的风有些冷。
德克萨斯靠在树上。
她忽然听到了蛇口中喊出了一个称呼,一个并不让德克萨斯陌生却也从未熟悉过的称呼。
母亲。
德克萨斯怔了怔。
她转过头仔细端详着蛇的脸,琥珀色的眼里藏着一抹莫名的情绪,感受着手掌传递来的温度。
德克萨斯头顶的耳朵微微软了下去,双腿缓缓蜷缩起来,一会后,她叹了口气,掀开盖在蛇身上的外套,微微靠在他肩旁。
外套下,她握着蛇的手掌,身后灰色的尾巴轻轻盖在他们紧握的手上。
外套上,两个在这片大地伤痕累累,流离失所的灵魂依偎着彼此身上短暂的温暖入眠。
大抵从那刻起,蛇走进了德克萨斯的心里,让她开始习惯。
大抵从那刻起,凉薄的狼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对这人变得有些在意。
原来像蛇这种人,原来似乎什么都懂的他,让人觉得安心和强大的他,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在梦里无意识的呼唤亲人的名字。
记忆缓缓褪去,德克萨斯睡着了。
也许德克萨斯不会知道,她以为的思念其实是对蛇的一种折磨,一种比起身上的源石病更加刻骨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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